我可能选择了一个快乐但废柴的人生

【跡塚】Fly Fishing 1

Fly Fishing

By Crystal

---“Fly Fishing是所有钓法中运动量最大,姿态最优美的一种钓法。”---

Chap 1. Cross With You

所谓登山,总是要有个在次日的日出之前到达山顶的目标,不管你是用跑的,用走的,还是用直升飞机飞的。

已经过了平缓的山脚,却还没有到山腰,看看午后日光强照的远方山脉,手塚不由地用手紧了紧背包,再看了看腕上的手表,身边是河流传来的哗哗水声。

5点25分。一个有点尴尬的时间。

按照这样的速度上到山顶,大概就是夜晚12点的样子,那时候扎营的话,需要的天光是完全不够的;若是在半山扎营,时间应该是7点左右,对于这样的夏天时节登山者而言,停下又太早了;若是无论走到哪里到了8点半开始扎营呢,又不能确定到了那里是否能遇到水源。

手塚对自己皱了一下眉。这次出来看日出完全是临时起意,虽然下周就是期待已久的关东大赛,正常思考而言,是不应该在周末的时候做远足的;但就是心血来潮,决定出来走走,就当是大战前的状态调整吧。想起了上周五抽签的时候,看到跡部走上台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,果然,不愧是跡部,一抽就抽到大奖。

是首场战呢。

实力相当的对手迟早是要遭遇的,早就预想过与冰帝对阵的时候的情况,差不多也安排好了出场顺序,按照冰帝和青学的队员实力,此战也必定打到最后才能决胜,对于这些,自己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。

去年二年级时候,关东大赛那一战,就是冰帝阻止了青学全国大赛的去路,让拼命战胜了对方部长的自己第一次尝到了疆场饮恨的滋味,是在那时候,才第一次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,是那么地讨厌失败的感觉。也就是那时候开始,跟那个轻松打败青学当时的部长,拥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出场仪式的华丽男人认识了。

今年,那个男人是冰帝的部长。

今年,首场战的对手就是冰帝。

今年,一定要带领青学去全国大赛,冰帝也好,立海大也好,无论谁也好,全部打倒。毕竟,今年自己已经是三年级了,而青学也终于具备走到全国的实力,说是青学最后的机会也好,自己最后的机会也好,要应承前部长的期待,也只有这一次而已。

只是,因为与冰帝的一战,始终都在自己的预想里面。真正出现的时候,又竟然是以首场战的方式,不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,而且这样突然把预想构建实现为现实目标的感觉,也让自己的思绪有点在脱节,很意外,因为意外,而分外在意,因为在意,现在的自己才到了远离东京城的M山麓,所以这个周末,突然就决定这样渡过了。

还没有想到怎样安排扎营与登山的时间问题,手塚决定往前继续走一阵,独自在夏日的山林里穿行,听着虫鸣鸟叫,呼吸着比城市里更冰凉的空气,这一切给他的放松愉悦始终都是所有活动中最有效的,也因此也成为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。对于已经习惯在人群之中扮演寡言角色的自己,或许在潜意识里,认为深处在山林中非常符合心情吧。穿过树林就绕过了一个小山岭,转过这片林子之后,水流声没有那么激烈,大概是因为自己已经走过了下面有落差的地方,到了河床更宽的区域,所以水流平稳,水声也安静了。

细细地听着那静缓下来的声音,手塚闭上眼睛,做了几次深呼吸,充分享用着因为区域更变而变化了的空气与流水的味道,连一向严肃的嘴唇边都几乎有了要浮起微笑的情绪。

就在睁开眼睛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,突然听到“倏”的一声,就象是由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空气后马上刺入水中,声音不大,却很明显,还听到了被碰撞击破的水也相应发出了“po”的一声。

的确,象是有什么东西被投入水中的感觉。或许是以前的枯枝掉下来了而已……心里这样想着的手塚,大概是因为空气好的关系,对那不知名的微弱声音产生了异常的好奇心,于是决定绕过林边阻挡视线的两块大石头,走到河边去看看。

穿过林地边缘,绕过了一片石头堆,出现在面前的是,一片宽阔的透绿色河川,不算湍急却绝对也不静谧的流水,还有一个意外的人。

跡部景吾。

冰帝部长。

一个人。

手塚下意识地要立刻转身,想要回到原路。但是头脑里这样发出的指令,身体却没有听从,依然站立当场。

十米以外的地方,跡部站在河边齐膝深的水中,本来就只到膝盖的深紫色短裤还被卷上来一圈,在裤管的边缘上别着一个形状奇怪很小的篓,上面还粘着很多竹褐色一只一只形状的东西,因为距离的关系,完全无法判断那是些什么,只是感觉,嗯,有点很不像“那个冰帝的跡部样”该有的东西。

看到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,手塚也就没有像开始那样想要礼貌回避了,这样决定了之后,好奇心再次出现,跡部,在做什么……?一个人??

被观察的人丝毫不知道已经有观众在场。左手利索地一把抓回钓竿转轴收回来的钓线,口中“切”了一声,从白色背心前面的小兜里掏出一只小剪刀,剪断绑在钩上的假饵,放在小篓里,从右边裤兜里拿出一卷黑色塑线,用剪刀截断后,咬在嘴中,然后再从左腿的篓外面黏附的很多只上取下其中一只,在左手和牙齿的帮助下,结好一只新的假饵,掂在手上试了试平衡后转动手腕开始晃钩,慢慢地,晃钩的角度越来越大,从手腕的转动到整只右手,鱼钩也从在身体旁边的晃动变成在头顶斜上方大幅度的轮转,这时候的跡部开始离开之前站立的地方,往上游的方向,朝水更深的地方走过去。

一直看着他行动的手塚也不自觉地走得更近,直到走到河岸边上,注目着前方人的背影。这到底是……?

凝神之间,只见跡部手臂突然猛地一震,手腕利落一转,几十尺长的钓线随即从钓竿尖上倏倏飞出,瞬间刺入上游河水的中间的地方,假饵落入水里,随即浮出,跡部左手持竿,右手捏住钓线后部,手中不断轻扯钓线,人也继续往水更深处中前行。

站在岸上一直看着的手塚虽然好奇,却也不禁稍微有点介意起来。

/走到那么深……吗?/

这时的跡部却开始往后退,手中一下一下抖动着钓线。

/等等!这……难道就是……所谓的Fly-Fishing? !!/

思绪突然捕捉到这个词语后,手塚禁不住肃容,挺身更加认真地注视着跡部的一举一动。

/Fly-Fishing……吗?/

手塚自己也钓鱼的,经常和爷爷一起或者自己一个人去海矶垂钓,虽然也曾经几乎有机会试一次深海夜钓,但终于未能成行,到至今想起的时候都会觉得遗憾。

只是喜欢钓鱼那么久,从来都没有想过去学得Fly-Fishing,大概,固念上认为那种钓法对于日本人来说,几乎是所谓传闻中的东西。

自己只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偶然看到书上说,这种钓法本来就只是适合于原野河流的,在苏格兰发源,被认为是“欧洲人”和“绅士们”的活动,之后由占地域河流优势的美国承接了过去。总之不管怎样,都不会被认为是日本人的运动,所以一般的人,连对假饵钓鱼有所想望的想法都不会有……

可是今天自己面前,在以为只是跟网球有联系的人中间,却有一个看起来深谙此道的男人,独自一人在林中的大河里娴熟地运用着那种钓法。而对于这种样子的跡部……

手塚垂下眼。

不知道为什么,会有一种好像看到了不想被看到的东西的感觉。

/被看到了……——跡部。/

手塚再次深觉自己的失礼,在悄悄离开和上前招呼的两条路中犹豫了一下,抬眼寻找跡部的时候,那个被仔细观察了的目标物也正好转回身来,发现了手塚。

◇ ◆ ◇

跡部转身过来的脸上实实在在写着吃惊两个字。

看着跡部那么吃惊的表情,手塚不期然想起英语文章上的“catch him off guard”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,这样想了后,又觉得这样想着的自己比偷看更失礼,手塚也自觉有点尴尬地慢慢站起身。

跡部吃惊的表情停留了几秒以后,迅速回神,调整好面部肌肉后,嘴角上扯,眉头微蹙,低低慢慢地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哼笑,然后低下眼取下刚才抽回来的鱼,从另一个背心袋中取出一条银色的小弹簧称一称,随即把鱼抛回河水中,再从另外一只裤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和笔,写了几个字,重新放回,接着开始收线,把剩下几尺的线用转轴卷回后,把伸长了大概十英尺的鱼竿电动收回,然后才一步步慢慢往手塚的方向走过来……

“呦,手塚啊。” 跡部打了招呼,依然是似笑非笑的表情,眼睛并没有笑。

“日安。” 手塚僵硬地回道。

两人都因为太突然而无法调整情绪,又本来就不是私下熟悉的,以不是部长身份相遇的一时间里,都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对话,只好干看着对方,气氛变得很别扭。

数秒之后,跡部开口:“手塚你,怎么会在这里?”

手塚转开眼睛,看着河流中间说:“我是去山上露营。”

“ほぉ….?”慢慢地看了看手塚之后,跡部开始懒懒地吊着声音说:“我说手塚呐,这样好吗?在这种时间去露营?而且,下星期就是跟冰帝的比赛了,啊?……哼~~~难道说你是因为这个,跑来爬山调整状态吗,嗯?”

手塚转头看着跡部,“只是意外。说起这个,你也是在一个人钓鱼吧?”

“啊-啊,意外啊。” 跡部哼笑,/我才意外呢。/

“那个……是Fly-Fishing吧?”/很精彩,应该多知道一点/

“呃。” 跡部转身走到自己放钓鱼装备的地方,把鱼杆和身上所有的装备都卸下来,堆放在一起,然后脱下白色带兜的钓鱼专用背心,从包里拿出毛巾,擦了擦脸,扔回包中,从另外一个背包里拿出一件白色T恤换上,再转身的时候,对手塚说:“怎么,陶醉在本大爷的美技中了吧。”

“嗯。算是。” 手塚眉毛都不闪一下面无表情的回答了。

跡部略微一愣,然后立刻“切”了一声,之后却高兴地半吊嘴角的笑着说:“关东大赛上也一样坦率地享受本大爷的球技吧。”

“我很期待青学与冰帝没有遗憾地赛一场。”

“哼~~~有本大爷参加的比赛是不会有遗憾的。……你们今年有个小鬼吧?我说手塚呐,青学是不是退步了,啊?把一年级拉出来当正选,很爱玩嘛,嗯?”

“不是。” 手塚正经地回答起来,“……越前龙马的球,是可以做青学正选的程度。”

“哼嗯?” 跡部走回到手塚身边,打量一下手塚,说:“原来如此。手塚哟,难道说……你有意思要把他当王牌?哼~~~~青学还是那么爱提携后进呐,啊?”

“那是当然。我们跟冰帝不一样。”

“哼,真敢讲。”

话说到这里,跡部的手机响了起来。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后,跡部看了来电显示后,对手塚点头示意失礼,然后接起了电话。

手塚把头转开,再次看着河流。跟跡部这一不期然的遭遇,不知为什么让自己想要登山的感觉突然消失了,现在想要的是回到东京。

“是我。已经好了,你们可以上来了。不,我自己走下去。嗯,东西都放在河边。就这样。”

几句话的吩咐之后,跡部收线,对手塚说:“我要下山了。我说手塚呐,要不要坐我的车一起回去?你这样上去,要到明天才能回东京。……………哼,就算是手塚你≈,也不会认为,用那种状态就可以跟冰帝比赛吧,呐啊?”

“不用了。” 手塚本能反应地立刻回答。

/只是不想承对手的情吧。/“哼,随便你。那就再见啦。” 跡部转身。

“喂,你的钓具……” 手塚看着跡部空手离开,禁不住出言提醒。

跡部没有出声回答,背向着手塚挥手道别,走了几步之后,却又突然停住脚步,回身看看手塚,说:“本少爷的手机号码给你吧,改变主意的话,可以CALL我。”

手塚一愣,没有做反应。

“下山的事,下山。” 跡部微微皱眉,转过身体,因为一丝尴尬而用很不耐烦的口气说着。

手塚意外中,依然沉默。

/切,这家伙真是的……/“记好了,本少爷只说一次。” 跡部报出了9位数的手机号码,随即离开。

把那个号码默念了一遍,心里想着这样的话,还可以问他关于Fly-Fishing的事情,可是结果直到跡部的背影完全消失,手塚也没有说出一句话。

◇ ◆ ◇

已经看不见跡部的身影之后,手塚走到那一堆钓鱼设备旁边。/就这样放着?就算是跡部也太……等等,刚才他在电话里说……原来如此,是会有人来取回吧?——果然还是跡部。/

但是跡部并没有说错,心情已经改变的自己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回家,备战下周。

/……金色钓竿。……原来Fly-Fishing用的杆是这样的,比一般的长一倍左右,而重量却更轻,鱼线还是三重卷轴的,钩的重量也完全不同,而上面这个结到底是……?/脑海里重新展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动态画面。/跡部景吾……/

一个人走到山里来,又做着这样的事,跟自己想象中的跡部不太一样,却又还是那个跡部,既让自己有看到不该看到的事情的感觉,又让自己……想要多了解一点。

回想自己认识的跡部,从来就是个无论走到哪里都被呼拥的男人。

当然,凡是拥有领导能力的人,都会有人群聚集在他的周围。作为领导者,都有必须要实现呼拥者期望的任务,那种心情,作为青学部长的自己是完全知道的。

但是,那个冰帝的跡部早在成为部长以前,就已经完全超越了一般程度的被交付信任,大概已经是所谓“仰赖”的状况了吧,那些人们不但想要看着他球场上的表现,还想要看着他球场外的举手投足。

而对于他们而言,被自己欢呼的对象又是那样坦然又坦然地接受着,看着这样的高位者,作为呼拥者的心情……大概也是会很开心的吧。

当同学在叫“あとべ!”“あとべ!”的时候,当家人在叫“景吾少爷”的时候,自己所展现的样子,应该已经成为一种惯性的实现了。

而这样的做着的他,大概……其实是个天性中比自己更加温柔的男人。

所谓成为青学支柱应该有的样子,或者立于冰帝顶点的男人应该有的样子,仔细想来,他的华丽和自己的寡言都一样,都有角色扮演的意思……

潺潺流水的地方,已经空无一人,但思绪与视网膜上似乎都还停驻了方才的残像,而自己会突然想去猜测,或者说是重新认识他的行为方式,大概还是因为亲见了今天这一幕——

在所有钓鱼方法中,只有Fly-Fishing是唯一一种必须与人隔离、不必分享的钓法。

——无论多亲切的朋友亲人,即使同时在同一条河流上钓,都必须得远远离开,各自挥杆。

将要面对的,是什么样的对手;

自己要怎样,才能符合这样的定义……

看看远方的山麓,手塚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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